第210章 不可思议的联系
张启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，打算先看看书上的内容。
提示视野下的文字密密麻麻，阅读起来很吃力。好在提示视野自带缩放功能，只需将目光聚焦即可放大书本上的文字。
这下张启看清楚那些文字的内容了。
“2029年9月16日，晴。”
“安氏大楼还是如此前一般平静如昔，这种平静在我看来却只是故意掩饰的表象而已。全市的警察都知道那家伙在搞什么名堂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插手此事，是该说世风日下，还是该说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呢？”
“很显然，之前梦到的画面将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成为现实。游戏将取代现实，毁灭将伴随着新的神明一同降临。”
“我并不否认这种让人成神的方式，甚至觉得它有些新颖和不可思议。我只遗憾那个即将成为神明的人并不是我，而我很可能会在某一天成为它最后的祭品。”
“而我究竟是谁？不过是待在桎梏中的囚犯而已。我哪都去不了，像是一叶扁舟，只一阵风就可以把我吹得七零八落。”
“这世界本就是一座无形的囚牢。就算我现在离开，还不是无济于事，那副无形的镣铐无论我逃到哪，都能将我抓回去，所以逃跑还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“如果我有机会再和小寻说上一句话，我会告诉他一切事情的真相，哪怕这本日记能流传到他手上也好。虽然我知道一切已经无法阻止，没人能破坏那个几乎可以鱼目混珠的游戏世界，可我还是想让他知道，那是我在现世唯一可以牵挂的人了。”
“再见了。”
漂亮的手抄字体，字迹清秀，甚至看起来像是女生的字迹。
方寻将书本合上，扭过头，无神的双眼望向窗外，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张启同样陷入了沉思。那上面的每一行字自己都无法理解。
可那里面到处都是线索，难道不是吗？至少现在看来，那本书里有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张启很清楚，自己必须得到那本书，而显然方寻不会轻易把它交给自己。到时如果有必要的话，自己可以把他杀掉。
可从另一方面来说，既然他持有这本书，说明他是这件事的知情者。杀掉为数不多的能提供线索的知情者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，得想个办法把书弄到手，而不是从尸体上拿。
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文字，张启这才意识到方寻兄弟二人是离真相最近之人。
他们和安氏集团之间存在着某种紧密联系。当然，促使他们建立联系的契机是什么，张启尚且不可而知，这些必须等到后续调查才能揭晓。
现在要做的，是把那些文字一段一段拎出来，以侦探思维慢慢解读，挖出其中隐藏的线索。
第一段文字，“2029年9月16日，晴。”
时间是半年之前，当然这里指的是从进入游戏开始之前的半年。自从游戏开始后，张启就默认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通已经停止，因此一切时间的参照都指的是进入游戏之前的节点。
张启对安氏集团的认知还停留在三年之前。那时正是安氏集团最为风光的一段时间，几乎要垄断整个北舟的移动通讯产业，各大新闻媒体也是铺天盖地的报道，创始人安若强几乎成了孩子们公认的学习榜样。
三年是一个转折点。从那以后安氏集团虽然还保持着在北舟业界的统治地位，但却逐渐出现了衰落的迹象。净利润每个月都在缩水，甚至部分月份出现了亏损，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。
当然，整个公司的经营状况一直没出现太大问题，各种新机型也在正常发布，就连张启的手机用的都是安氏的最新旗舰机：“xp-”款。
而三年这个时间点在之前的调查中也证明了是个敏感时间点。这段时间安若强似乎和他的两个女儿重新取得了联系，但到后面不知为何再度分开，关系也完全崩盘。
接下来是第二段。
“安氏大楼还是如此前一般平静如昔，这种平静在我看来却只是故意掩饰的表象而已。全市的警察都知道那家伙在搞什么名堂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插手此事，是该说世风日下，还是该说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呢？”
这和之前的调查结果不谋而合，安氏的确一直在做什么不法勾当，这或许也是他的财政状况出现问题的关键，很可能也是他和两个女儿关系崩盘的原因。
当然，这一点还是存疑的。如果安若汐知道安若强在搞什么名堂，为何还要向自己隐瞒？
为了包庇安若强？这恐怕还不至于。事情调查到这个程度，安若汐自己哪怕不想承认，但这件事和安若强难辞其咎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。
而安若汐似乎没必要向自己撒谎，因为发起这个委托的正是她，她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向张启撒谎，所以现在，关键要问清楚三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让安氏姐妹搬离了之前居住的地方。
事不宜迟，张启立即给安若汐发去消息，很快也收到了回复。
回复很长一段，张启想知道的基本都在里面，这些都是之前在和安若汐交谈过程中没有提及到的问题。
三年之前安若强确实来了四潭市一趟。安若汐本想借此机会和父亲重归于好，毕竟在失去母亲之后，安若强是她唯一还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亲人。
但随着某一天她偷听到了安若强和一个陌生人的谈话，这些美好的设想顿时烟消云散。
谈话的内容安若汐已经记不全了，大概只记得以下几句：
陌生人：“强哥，事情都搞定了吗？”
安若强：“搞定了，又多了五条人命。算上这五个，我已经杀了二十一个了。”
陌生人：“这地方现在已经是是非之地，劝你别在这久留，赶紧回北舟去吧。”
安若强：“没事，大不了就破点费，找几个替死鬼，总有人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的。我在这还有事没办完，你先回去，我随后就到。”
陌生人：“什么事？”
安若强：“我的两个女儿。我得把她们带回北舟，我的实验需要她们。”
陌生人：“（恍然大悟）听说A号计划进展顺利，最近一直在忙基地那边的事，忘了问你这边的情况了，如何？”
安若强：“（点燃一根华子，随后缓缓道）进展顺利，现在只是缺少主体意识的复制而已，不然我造出的也只是空壳。所以我要把意识给‘复制’过来。”
陌生人：“不是‘复制’，是‘剪切’，对吧？”
安若强：“是的。虽说对她有点不公平，可这也是无奈之举，你也应该知道，她们和常人不一样。”
陌生人：“是因为她们母亲的缘故吗？”
安若强：“（恶狠狠地把烟头掐灭踩碎）就是那个老女人。要是她还活着，我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。”
陌生人：“可这终究不是两个女孩子的责任啊。就这样‘抹杀’，岂不是……”
安若强：“（叹息）我也下不去手啊，可我也有我的苦衷，我不能再失去她们了。所以A号计划必须执行，这是我的选择，我不后悔。”
陌生人：“好吧。那我先回基地那边去了，最近又新到了一批货，好像是强子那边供的货，还有一笔尾款没有支付。”
安若强：“行，到时我去基地找你。记住，拿到货之后先别急着回基地，到‘山庄’休息几天再说。”
陌生人：“强哥，咱又不是第一次干，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，你自己在这边小心点，你身上的人命太多了。”
安若强：“这个你就放心吧，敢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。办完事我就回去，最多三天。”
这些谈话内容虽然晦涩难懂，但从中能提取出两个关键词来。
一个是“A号计划”，一个是“基地”，这是张启所注意到的点。
A号计划从他们的话语中来看应该和安氏姐妹相关，似乎是安若强想将她们的本体意识剥夺并用作它处。很显然，这不是什么好事，安若汐或许正是知道了这一点，才和安小雅选择了逃跑。
从安若汐的话中，这一点得到了证明。她和安小雅当天便坐飞机离开了四潭，到了一座距离四潭和北舟都很远的边境城市，换了新的身份，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。
张启追问道：“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？”
“直到游戏开始，爸爸那边的人都没有再找上来过。我原以为我们姐妹俩可以一直这样过着平淡的生活，结果游戏就开始了。”
光凭这一点还不能证明生存游戏和安氏姐妹之间的关系，毕竟被拉入游戏的可不止她们两人。而且更蹊跷的是，如果游戏真是安若强在其中捣鬼，为何失踪人口中包含安小雅却没包含安若汐？
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张启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莫非这是安若强在故意为之，放长线钓大鱼？
虽说他到底在钓什么鱼张启还不知道，可如果这个设想真的成立，自己也随时处在危险之中，毕竟他是和安若汐接触最近的人之一，还被卷入了这件事里。
凭安若强的手段，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。如果事实真是如此，只要安若强随便下达个指令，张启就可以原地领盒饭，再牛逼的系统和天赋都救不了他。
很显然，这是游戏世界，而掌管这个世界的在这就是神。
而换个方向思考，如果真是安若强所为，而安若强直到现在都没选择动手，或许是他暂时还没有动手的打算，他在等着其它“鱼”上钩。
而且他要的绝非只是一条或几条人命而已，他想要的是比人命更重要的东西，譬如情报。
张启马上想到了方寻，那个同样被系统选中的人。而之前的调查已经可以证明方寻兄弟和这件事之间有联系。
这么说，方寻和方舸就是安若强想钓的“鱼”？
自己和方寻一样被系统选中，这又代表什么？
张启意识到自己正在逐渐接近真相，可却始终有很多关键信息自己无法获取，导致目前所获取的情报并不能化作通往真相的钥匙。
显然，真相就藏在广阔的意识空间中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流放，而迷失在思维之外的意识，也就是那些无主的梦境。
接下来的主要目标就是继续调查那些梦境，这肯定需要大量时间，可对张启而言这就是唯一的选择。
此外，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求证，那就是一闪而过的既视感。
“你说，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之前见过面？”
张启把这条信息给安若汐发了过去，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来证明这种既视感的来源。
很快对方来了回复：
“我也觉得你有点熟悉，但是根本想不起来，也没有那种似曾相识的印象，仅仅是潜意识里有些熟悉而已。”
潜意识，这三个字点醒了张启。
这很可能说明对应的记忆信息已经散失掉了，这有可能是因为自然遗忘引起的，也有可能是记忆受到了震荡。
这和无主梦境，也就是流浪梦境形成的原因完全相同。这么说不仅自己的记忆因为某种原因出现了缺失，安若汐或许也遭受过这种记忆的缺失。
而且她自己都没能察觉，或许缺失的记忆只是一整段记忆中的某些方面，譬如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物的记忆。
难道……缺失的那个人……就是自己？
张启知道，这件事的复杂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。自己的既视感很可能就是来自于他在四潭市的真实记忆，而这段时间自己还认识了安若汐，甚至还可能认识安小雅。
然而这些记忆都被某种外力所抹除了。与之相对的，安若汐和自己相关的记忆也被这种力量抹除掉了。
这到底是谁在捣鬼？是安若强，还是另有其人？
张启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，必须到意识空间寻找线索，那些无主梦境里有自己想要的全部答案。
自己的无主梦境和安若汐的无主梦境都必须着重调查，而且现在就开始。
所以现在，先睡个午觉再说吧。
张启到庇护所逛了一圈，选了个干净的房间，吞下两颗药丸，开始呼呼大睡起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