嬛嬛已经帮苏谦陌涂抹完成。
她化妆的水平很高，仅是给苏谦陌的脸颊两侧抹了层澹澹的晕红，让他看起来脸色正常了很多。
待收工后，嬛嬛一双藕臂从后面环抱住苏谦陌的脖颈，她将洁白的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。
两人皆凝视着镜子中的彼此。
“嘻嘻，公子感觉如何，奴家做得很漂亮吧？”
“不错。”
苏谦陌抬起手指摁了摁了左脸，他的指尖稍稍沾染了一层透明的水粉。
嬛嬛似乎看出了公子的顾虑，她笑着解释:
“公子放心啦，这可是韵香楼最贵的水粉呢，不用水清洗不会掉下来的，也不会对皮肤造成伤害。”
“很好。”
憔悴伪装好以后，苏谦陌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。
嬛嬛看着公子露出笑意后，方才询问起心中的疑惑。
“公子认识那个依依吗？”
虽然嬛嬛觉得她们没有一个能打，但是在涉及到苏谦陌之后，与生俱来的自卑感总会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。
苏谦陌看出来嬛嬛的小心思，他有心捉弄一下她，于是胡诌起来:
“之前在墨香文院见过一面，虽然跟她没有说过话，不过觉得她气质很特别，有些被吸引到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嬛嬛垂下目光，她听可灵说起过，甄家来头很大，他们家族的嫡女非常尊贵，若她留下，那自己…
想着想着，嬛嬛不禁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嘴唇，就连搂着苏谦陌脖颈的一双胳膊都轻颤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…”
苏谦陌忍不住笑出声来，他扭身将嬛嬛抱入怀中，让她坐在腿上。
“放心啦，公子跟她不熟，你的世子侧妃没有人能抢走呢。”
嬛嬛脸蛋刹那羞红，她漂亮的眸子闪躲着。
“才不是这个原因呢，奴家只是好奇…”
“好奇什么？”苏谦陌继续挑逗着。
“哼，公子好坏哎，看奴家不行咬死你！”
说着，嬛嬛张开小嘴就吻住了苏谦陌，小心思被看穿的她只能选择这种方式逃避自己的羞耻。
苏谦陌浅尝而止，他在嬛嬛动情之际松开了她。
他凝视着她快要渗出水来的漂亮眸子，平静而又残忍地拒绝道:
“乖乖，今日丧葬，忌洞房…”
“唔，公子对不起哦。”嬛嬛神情羞愧地低下了头，她的脸蛋无比红晕，甚至比先前被苏谦陌拆穿小心思的时候还要甚之。
刚刚，她有些情难自禁，她愈发觉得羞耻，自己怎么能在今日勾引公子呢？
苏谦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亏欠，他搂紧嬛嬛嗅着她馨香的发丝安慰着:
“不碍事呢，等事后我再补偿乖乖。”
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心虚不敢碰嬛嬛，天生媚骨的女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，即便嬛嬛毫无修为。
“公子，你对奴家真好。”
嬛嬛欣喜地抬起了头，眼眸含着泪光的她深深感受到了公子对她的宠爱。
……
苏谦陌没有时间去处理堆满前院的珍宝。
今日出殡，他必须出面。
苏谦陌也穿起了孝服。
它非常合身，是可灵在圣旨出来后，熬夜亲手缝制出来的，至于其他女卷们，孝服看上去就非常宽大了。
她们必须抛头露面，所以不想让自己妙曼的身姿被苏谦陌以外的人看了去。
大衍王侯将相的出殡非常讲究时辰，必须在规定好的时间内完成。
所以午时刚过，一切就结束了。
大将军的假陵被安置在了望北山脉，苏谦陌独自一人跪在墓碑前，女卷是不被允许经历最后环节的安葬。
在不远，各大世家的家主都在观望等待着。
昨日他们付出很大代价，今日他们想得到苏谦陌一个确切的答复，他是否愿意与众人和谈。
除此以外，王公公也在等候，南疆之南传来了最新消息。
星月天阔州已经被黑雾沦陷，最多三日，黑雾就会覆盖北晓州，临近南疆之南，留给大衍的时间不多了。
所以此刻嬴玄无比焦虑，他甚至主动低头，解除两个女儿的限制，让她们身穿孝服参加了大将军的出殡。
时间一晃，已是夕阳西下。
苏谦陌宛如木凋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，观望的人心里不断骂娘，但却没得办法，只能陪着他静静地等待。
终于，一道身影的出现让众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
是苏谦陌那个洞虚师姐到了。
血影重新遮掩起盛世美颜，再次变得普普通通起来。
她屈膝半蹲下来。
“师弟对不起哦，昨晚师姐玩得太快乐了，导致睡过头…”
苏谦陌澹澹问道:“你怎么还不走？”
血影的神情有些纠结:“其实我…”
苏谦陌提前打断了她的话，“扇情的话就不必说了，你代表不了你的本体，她若知道你变成这般模样，恐怕她要亲自出手解决我了，另外我也不会授你梦道，至少现在不会。”
血影摇了摇头，她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些。
“你放心，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，何况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中那般，存在从属关系，我就是她，她就是我，我们是并列的。”
苏谦陌扭头看来，他的目光带着深深地怀疑。
“也就是说，你们合为一体后，她也会如你这般疯狂？”
血影苦笑起来:“如果你想，也不是不可以…”
苏谦陌陷入了沉思，是否拖家带口一起逃离大衍，偷渡到中央帝国呢？
但很快，他便摇了摇头，此计阻力太大，不可轻为！
嫂嫂嬛嬛她们都是普通人，在没有借助特定传送阵的情况下，跋山涉水过去至少得数年。
何况他一人带着这么多漂亮女卷，太容易引来他朝纨绔恶人的垂涎。
苏谦陌只能在殷玥灭世计划中自保，最多守护好皇城这一亩三分地。
他抬起头好奇询问:
“你的笑容有些不对劲，为什么要用这么难看的表情回答如此有挑战性的问题，算了，不用回答，无所谓，嗯…，你们圣殿有恢复人本源根基的办法吗？”
血影想了想，不确定地点点头:“嗯…，应该有的，不过我此具身体的记忆里没有，你陪我回圣女宫，我会给你找来…”
她想骗苏谦陌前往中央帝国。
至于为什么面露苦涩，是因为她在快乐之后，突然又有了深深的负罪感。
所以血影在醒来之后的贤者时间中，她没有选择寻找苏谦陌，而是陷入了愧疚的自责中。
苏谦陌可是她的徒婿，她怎么能占为己有自用自足？
澹台影让她前往大衍是为了泄愤，不是为了谈情说爱，
给别人泄火用的。
总之，血影很迷茫，她承认她有些喜欢苏谦陌，或许可以上升到爱的层面，但她的理智又告诉她，不能再错下去，她必须做出挽回…
因此思索到最后，血影决定遵从自己的理智，不再从心，她起码要做好一件事。
毕竟那可是苏谦陌的亲生骨肉，不管他愿不愿意为此而涉险前往星月，他都应该有知情权。
“那还是算了吧。”
苏谦陌摇头拒绝，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，他也能猜到血影的心思。
只是若孤身一人前往，他必定会被她们限制回来，特别是墨雅，她绝对会囚禁他。
当初墨雅离开前之所以没有任何表示，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，若她有束缚苏谦陌的资本，她早就出手了。
何况圣女宫是血影的大本营，苏谦陌不会毫无保留地信赖她。
谁知道血影的本体有没有她说的那般美好，假如她又是一个殷玥，他后半生大抵是要生不如死。
“那你的根基怎么办？”
“无妨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”苏谦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。
血影微微皱鼻:“切，我看你是舍不得她们吧？”
“不过也没关系，普通凡人安然过完一生，寿命最多也是半百，就算你把她们呵护的很好，百年之后她们也会老去，到时候你世俗没有了牵挂，我…沁儿她们也会等你…”
苏谦陌皱眉瞥了她一眼。
“能不能不要提这么伤感的话题，我讨厌生离死别！”
苏谦陌心里其实明白的很。
百年之后，他的容貌依旧少年，可嬛嬛她们终将老去离世，若是能得长生之谜…
突然，他想到了第一次皇陵时，从嬴爽手里截获的婆罗花，那朵给他带来了奇迹且不曾存在于正史记载中的花瓣。
“你听说过婆罗花吗？”
“嗯。”
血影微微颔首。
“我并未见过，只是在幼年听师傅提及过，那应该属于民间传闻吧。”
“传闻婆罗花生长于幽冥污秽之地，它万年长叶，叶落花开万年，花谢叶又生，花叶各万年，永世不可见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我从说书人口中得知的。”
苏谦陌胡诌了一句，其实他是从一部野史记载中偶然得知，当时他不以为意。
直到第一次碰到从尸魔状态中醒来的殷玥，她用结巴生硬话质问着苏谦陌，为什么动了孤的婆罗花。
再到后来，他被殷玥种下魔心龙珠，方才知晓世间真得存在着婆罗花。
只是幽冥之地这四个字，苏谦陌翻遍所有记载圣域疆土的书籍，也不曾发现这类天地秘境。
直到殷羽巷的出现，让苏谦陌明白天外有天，或许幽冥之地不存在圣域，婆罗花也只是当初殷皇为了复活女儿从天外取来的奇珍异宝。
“喂，你在想什么呢？”
血影见苏谦陌久久不说话，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。
苏谦陌回神，他微微勾起嘴角，不怀好意地打量一下血影的身段。
“嘿嘿，其实那朵血印就是婆罗花…”
“呵呵！”
血影冷笑一声，她自然不信，在她心里，认为那只不过是雄性在占领雌性至高地之后，留下独属于自己印记的一种恶趣味的低级嗜好罢了！
就像老虎会在它的领地范围到处撒尿，然后宣誓主权，苏谦陌变态的占有欲跟野兽没什么两样，他亦是如此。
苏谦陌撇撇嘴:“不信算了，对了，如果你回去了，记得提醒本体小心自己人，圣殿高层说不准也有内鬼。”
血影目光闪烁:“什么意思？你又是如何知道。”
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”苏谦陌笑了笑，“至于来源，那可是关乎着圣域生死存亡的秘密，把你的圣女令留下，到时候你回去用修复根基的术法来做交易怎么样？”
血影笑骂:“留给你有个屁用呐，你又不是圣女，用不了。”
“额…”
苏谦陌还以为人人都能用的。
“算了，不跟你胡闹了，你走吧，凭你的能力独自横渡星月应该不是问题，我也要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。”
苏谦陌起身，拍了拍自己双膝上的尘土。
不远处。
众人的心情随着苏谦陌站起来后，也终于轻松的几分，他们个个等得可是太焦虑了。
夕阳下，血影呆呆地看着苏谦陌被红光映照了半边的俊美侧脸。
从这个角度看，他嘴角上方那圈澹澹青涩的稚嫩绒毛居然有些小性感。
终于，她咬咬牙决定坦白。
“我回不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苏谦陌回头，红光映入他的眼帘，星眸闪耀着。
“臭无赖，其实你有孩子了。”
“呵…呵。”
苏谦陌转身挥了挥手，“很冷的笑话，走了。”
他自然不信血影的鬼话，虽然两人多次神合，但她的肉身还是纯洁无瑕，就是昨晚她胡闹了那么多次，两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灵合一。
早上离开前，苏谦陌还注意到血影胳膊上红色的守宫砂印记还在呢。
“我没有骗你。”
血影跟了上来。
“孩子是非烟的，不然当初我也不至于横跨万水千山，只为杀你这个尚未褪凡的小混蛋。”
苏谦陌的脚步停了下来，但他没有转身，只是澹澹问了句:
“那又如何？”
他有些回想起来，当初宇文非烟离开大衍之前，的确有些古怪，她比墨雅还想让自己一同离开，甚至不惜放弃一切跟她的师尊请罪，然后与他同甘共苦。
可血影单凭一句你的骨肉在圣女宫，还不足以动摇苏谦陌，当初他与宇文非烟并没有感情，他只是迫于无奈的自救才选择伤害了她。
后面他又不是没有补偿宇文非烟，他逆转大阵助她成圣，她也答应，两人从此两清。
“对不起哦。”血影小心翼翼地道歉，她似乎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怨气。
“我一开始之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件事，是因为孩子的天赋很强，本体想把她留在圣女宫独占，所以就算当初你要强迫我，我也不曾松口…”
许久后。
苏谦陌沉声:“我并非在怪你，既然你们想要独占，何必又来打扰，或是你想用孩子的存在来束缚本世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