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晏正经不过半秒，整个人便又陷入自恋的漩涡中无法自拔，沈若棠扫了他一眼，心里暗暗骂了句无聊，但同时又觉得好笑。
毕竟如果不是和江晏深入交流下去过，沈若棠哪能想到一个人身上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呢？
如此想着，她倒也没什么想法了。
识时务者为俊杰，沈若棠下来还是懂这个道理的，既然江晏已经把东西都放在她眼前了，这时候再装瞎怎么说也是有点对不起人的。
沈若棠点点头，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眼神一直锁在她身上的江晏，一瞬间有些狐疑。
“我都没准备去了，你还看着我干嘛？”
“这……”江晏似乎也没想到沈若棠会问的这么直白，他眨了眨眼，本来面无波动的表情破碎开来，一时间显得他还有些稚气般的可爱。
意识到自己用了个什么样的形容词之后，沈若棠好一阵恶寒。
她缩了缩脖子，突然就有点不想继续看下去了，但同时沈若棠又想起另一件事。
她往后扫了几眼，看着江晏眼神有些诧异。
“你走的时候是将二丫放下来了吗？”
这个话题比之前的更难回答，江晏甚至是愣了一下才皱起眉，看着沈若棠不算很好的表情，犹豫着开口：“这样是……不可以吗？”
岂止是不可以，沈若棠一下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，她瞪了一眼江晏，眼里百般无奈。
“之前就同你嘱咐过了，不要放她下来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？她现在睡觉，晚上不得折腾死？你这是……”
沈若棠想骂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，只能深吸一口气摇摇头，表情无奈。
“算了，果然还是不应该把孩子给外人带……”
这话其实只是单纯吐槽而已，但江晏全然听不下去这一句，他冷着脸，仔仔细细盯着沈若棠。
这显得好像是自己没有礼节似的，沈若棠有点不满，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，剩下已经做好了任何时候直接开口的准备，却不想江晏停了停，反倒问他：“那我们现在回去看看？”
沈若棠愣了一下，有点不解：“回去看什么？这个时候哪还能看到什么……等等，你是指回去看二丫还是看哪？”
沈若棠问这话是有点一言难尽的味道，江晏却根本不等什么，拉着沈若棠便往前去了。
说来也神奇，沈若棠本来觉得自己困的不行，结果江晏这么一闹腾，现在沈若棠就只觉得头疼了，比刚刚更困了。
她揉着太阳穴，一面腹诽一面瞧着江晏的背影，只觉得整个人都困倦极了。
偏偏这时候还不止一人在后院。
沈若棠刚被江晏拉了没两步，一个许久不见的、不出来沈若棠都快忘记了的小姑娘突然蹦了出来，她盯着沈若棠被牢牢握紧的手，看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，但是她应答的声音也很爽快。
沈若棠有幸想求助，结果张了嘴才发现这特意过来帮忙做饭的田螺姑娘……除了那几个常用词之外，大概就没学过旁的词汇。
在小木屋里待了这么久了，沈若棠要说什么她连听都听不懂，比另外那两个灵兽差远了。
当然，这话沈若棠也是清楚的很能在什么地方说，什么地方不能说的。
趁见到人了的松懈时间，她挣开江晏的手，眼里带着埋怨的瞪了他一眼，一面看着田螺姑娘。
沈若棠想了想，觉得如果要帮忙的话，也不能这么白白让田螺姑娘帮忙，取长补短，既然小姑娘不会识字，那就不如和二丫一块教着。
沈若棠说这话的时候，正巧姜氏也在外寻着田螺姑娘的身影，她话音刚落，姜氏也听了个大概。
眼看田螺姑娘还不愿意，她先主动跳了出来，帮忙劝解了一番。
毕竟姜氏以前是商人家的女儿，可没这种机会。
即便是她那父亲、也就是沈若棠的外公极为疼她，但姜氏还是没有这种机会去私塾里头认字读书，所以眼看旁人有这种机会，姜氏哪能听见他们拒绝。
他们拒绝的可不是沈若棠一个小小的意见，不是姜氏那颗闪闪发光的心哪，想想也知道姜氏会如何表态。
不过说到此事，沈若棠还是觉得稍稍有些好笑的，她起身帮忙，反倒主动劝慰起姜氏。
“读不读书都是人各自选择，不读书就一定没出息吗？那可不一定，娘亲就莫要担忧了……”
结果这话不知道触及姜氏哪句霉头了。
向来对自家女儿娇宠无上限的姜氏也撇了嘴，拍着沈若棠的手满脸不赞同，张张嘴想说什么，但还没说上什么呢，眼泪就先滚了出来。
沈若棠吓了一跳，姜氏自己也慌了，擦着脸紧紧拽着沈若棠，带着些哽咽。
“我……不对，你、一定得读书，四书五经、琴棋书画、君子六艺什么的都得会！”
此番话一出，莫说沈若棠了，但凡是能听到的、知道这几项代表着什么的，全都露出一副惊诧且难以置信的表情，即便姜氏是这里唯一的长辈，但此时此刻，恐怕后头的沈若竹也觉得荒谬。
田螺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噩梦，还在纠结着书好难读，喃喃着说自己看不懂字，这些东西能学得会吗？
沈若棠在一旁听着，一时间只有一种不小心拐走了隔壁家小白的无奈感。
同时也不知道姜氏这到底是怎么了。
不过话其实也说的没错，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，如果沈若棠办个私塾，能让下次科学里有她教出来的学子，怎么说也称得上是光宗耀祖、扬眉吐气了。
某种程度上，沈若棠倒是意外有些理解姜氏的想法了，只是……这种压力是否对于其他人来说太多了？而且现在还有个外患没解决呢。
沈若棠思忖着，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叹口气，她拍了拍姜氏的手，安抚着说：“我知道了，明白。”
“但事情要一步一步来，娘亲你先别急。”
听着此话，姜氏似乎燃起了什么希望，她扭头看着沈若棠，神色有些激动：“那第一步是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