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1章 计算机
南大陆，东拜朗，古拉因城。
一艘客轮缓缓的靠近港口，一个身材消廋，行动敏捷的年轻人拎着行李箱跳下船只，飞快的没入人群中。
这是吴暗第一次正式的旅行，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当初在黄金鹦鹉号上醒来，成为布莱恩.里德的那一幕。
时间只过去了一周多，但在吴暗眼中却像三个月一样漫长，他转了一个圈，又回到了南大陆。
这一次，他决定去帕斯矿业看看，了结布莱恩.里德心中的遗憾，然后完成“守知者”的扮演，成为一名序列6的“博学者”。
对于这个途径已经很熟悉的吴暗，相信自己的知识储备，已经能够完全消化序列6的魔药了。
“博学者”加上“机械专家”，想想就让人无比兴奋。
他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大海，眼神跨过海的尽头，看到了罗思德群岛，看到了慷慨之城拜亚姆，看到了位于海防街的房产和郊外的农庄。
也不知道“奥比赫尔”和“托拉斯”，还有那个神秘的管家是什么身份..........吴暗刻意在报纸上搜索，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。他也尝试着凭借灵性占卜，却发现粗劣的占卜术根本无法回溯那群人的任何信息。
这个世界上的占卜家分为两种，有源堡的和没有源堡的，他们之间的差别和普通人与非凡者一样巨大。
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太阳，吴暗找到一家位于坡上的旅馆，选了个视线开阔的房间，快速闭上了眼睛。
他还有很多事要做，不想浪费一秒的时间。
...........
慷慨之城拜亚姆总督府内。
罗尔安作为一名序列5的混乱导师，军情九处派往罗思德群岛的监察人员，总督府实际上的管理者，对乔治.尼根的命令是有些不满的，但对方只用了一句话，就让他心中所有的埋怨都平息下来。
“如果法特先生有什么不满，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件封印物。”
他看着总督袍子上脏兮兮的手印，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，笑容就像弹簧一样从嘴角迸出。
几分钟后，一个脸上涂着油彩的小丑被叫到了总督府的会客室中。罗尔安看了眼正在大吃大喝的法特和在旁边赔笑的总督，立刻放弃了从这里获取线索的念头。顺着总督府的密道找到了身受重伤，被关押在地牢中的托拉斯。
那顶薄铁皮制成的皇冠不知去向，托拉斯半躺在干燥的草席上，罗尔安差点没认出这位曾经的总督府侍卫长。
他的脸色变得惨白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失血过多，精神虚弱。看上去精神格外萎靡，似乎知法犯法之后，受到的惩罚更重一些。
几个月前，托拉斯从总督府接到了一项秘密任务，从此消失在罗尔安的视线中，他甚至没有权限来过问这件事。
看见罗尔安进来，托拉斯精神恢复了一点，勉强坐了起来。
根据他的描述，涂着油彩的小丑开始了占卜。
............
杠杆教堂侧面的圣餐厅中。
几名年轻的修士带着一群身穿正装，胸前挂着三角圣徽的蒸汽信徒在圣餐厅的宽阔大厅中就坐。
这里汇集了北区的工厂主，工程师，大学教授，物理学讲师，职业经理人等等，他们是北区除了贵族之外，最富有的一批人，掌握着这个区域一大半的财富和人力。
在罗塞尔引发的工业革命浪潮中，这批信徒趁势而起，利用教会掌握的各项新技术成功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，也改变了贝克兰德的整体形势。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对于他们来说，不仅是心灵上的依赖，更是物质上的保障。
圣餐厅在蒸汽教会有着特殊的意义，和其他教会不同，这里更多的用来讨论各种技术细节，甚至能看到大量的实验工具和教学仪器。对蒸汽之神的虔诚，不仅表现在心灵上，更表现在对机械和技术的掌握上。
巴纳德的好友，艾克.艾蒙斯，经营着一家规模颇大的电报机配件制造工厂，从一名工程师白手起家到拥有价值数十万镑的财富，他仅仅用了十年。而这一切，都来自于他对未来的精准把控和蒸汽教会提供的技术支持。
这一次，他突然接到了主教的邀请，但奇怪的是：对方并没有说明来意，却十分诚恳的请求自己一定要前来参加聚会。
艾克.艾蒙斯看到圣餐厅的正中央，摆放着一个奇怪的柜子。
这是一个足足两米高，十米长，上面插满了粗大金属管子的奇怪机械。艾克.艾蒙斯敏锐的眼神认出那是一只只电子管，在电报机上也有类似的零件，哪怕只有几个，也会极大的拉高产品成本。
而眼前这个奇怪的柜子，足足用了上万个电子管。
他还在上面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电路开关，它们分布在柜子的所有角落。剩下的那些，都是各种电阻和电容，以及染着不同颜色的金属线。
在柜子的旁边，还串联着数百个体积硕大的电池，它们中最小的也足足20厘米。
即使即使艾克.艾蒙斯已经是一名序列9的通识者，他也感觉有些头晕，眼前仪器的复杂程度，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范围。
它是如此的庞大，如此的复杂，以至于艾克.艾蒙斯感觉自己几十年的学识，在这台神秘的机器面前一文不值。
“蒸汽在上……”
“噢，我的主。”
“这是罗塞尔遗留的造物吗？！”
……
一声声惊叹低低交织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同样的震撼。
作为蒸汽之神的信徒，他们对机械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，他们坚信那是人类所不能创造的奇迹，这是属于神灵的领域！
过了不知多久，艾克.艾蒙斯和一起前来的工程师，教授，工厂主，经理人们才恢复过来，这个时候，他们看见了身披主教长袍，面容严肃中带着轻快的梅根·巴纳德从门口走了过来，在这个神秘的柜子正前方站定。
他的旁边，还站着一个面容疲倦，但神情异常亢奋的年轻人。
梅根·巴纳德即使刻意保持着严肃，但声音也透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。
“很荣幸向大家介绍我的新作品，计算机！”
巴纳德举起手来，想拍在金属柜子光滑的表面上，但手掌落下之后又变成了抚摸。
在半个小时之前，他看着亚伦演示了一遍之后，自己随意的拍了下，然后这个恐怖的机器就停止了工作，开始输出大量毫无意义的打孔卡片。
这让梅根·巴纳德对此充满了恐惧，甚至隐隐有些不敢在这份伟大的发现上签署自己的名字。
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天的所有经历。
在亚伦给出论文之后，巴纳德突发奇想，问他可不可以先制作一个样品，以便自己回去说服那些顽固而狡猾的投资者和职业经理人。
当然，这种要求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，毕竟从灵感到理论，最后到理论的实践，这肯定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，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成果的。
然后，亚伦随意的翻了翻，从桌子上中找出一叠图纸递给巴纳德。
图纸上面绘制着极为复杂的图形，写满了各种数据，将尺寸，大小，标准都写的非常详细，甚至给巴纳德一种错觉，这不是设计图，而是从某个工厂抄录下来的加工方案。
他看着图纸，越看越迷茫，体内已经沉淀了很多年的“机械专家”魔药甚至突然出现了消化迹象。
作为一名缺乏天赋的信徒，他虽然看不懂，却极为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巨大利益。
只要他能把这个机器造出来，他就能在蒸汽教会留下重重的一笔，甚至成为罗塞尔那样的传奇人物。
他小心的试探亚伦，却发现对方对这些根本不在意，似乎把重点放在了序列6的魔药配方上面。
巴纳德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决定，他召集了杠杆教堂所有的超凡者，并发动‘机械之心’的成员，又耗费大量的金镑将市面上所有的电子管，和一大部分电池全部收集起来。
在三名‘机械专家’，三名‘鉴定师’，数十位‘通识者’和‘考古学家’的协助下，这个神秘的机械在短短几天内就被组装成型。
当然，这种奇迹很难被复制，图纸是完美的，没有出现任何设计上的错误，就像在这之前已经经过了无数次测试。而那些极难加工的零配件，都是‘机械专家’们手动制造的，那些复杂的线路和开关设计，帮助好几位‘通识者’完成了魔药的消化。
在杠杆教堂近百人的努力下，终于在今天下午的时候，将这台从未见过的机械组装完成，并接上了电池组。
在完成之后，巴纳德才发现了致命的问题。他根本不会用这台看起来复杂到恐怖的机器，那上面无数的开关和线路仿佛在嘲笑他的算计和信仰。
无奈之下，他只得再次找到亚伦，请求他的指导。
在巴纳德即将度过六十岁生日的时候，他终于深刻的认识到人与人之间智力的巨大差别，从对方嘴里冒出的各种名词他不仅不懂，甚至听都没听过。最后只能凭借‘通识者’强大的记忆，背下了一篇篇堪称天书的代码。
不过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巴纳德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，环视一圈后等所有人保持安静之后，开始耐心给大家介绍这个神秘的柜子。
“女士们，先生们，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，这是一台功能极为强大的差分机，足以颠覆时代的计算机器，他使用了只电子管，6567个开关，7094只电阻，只电容，51万条电线，耗电量140千瓦，使用317个大功率电池驱动，每秒可进行5000次加法运算。”
“为了表现它强大的功能，我们给它起了一个新的名字“计算机”，用来把它和老式的差分机区分开来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抽出一张带着许多圆形小孔的卡片，在一双双充满好奇和求知的眼睛面前晃了晃。
“这是数字，，如果让它加上，结果会是多少呢？”
在场的不少超凡者纷纷在心中开始计算，对于一个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而言，这并不算难以解决的问题。
但巴纳德用比他们更快的速度抽出一张卡片，插入了柜子上的一个插孔处，随即扳动了开关。
机器开始疯狂的轰鸣起来，打孔卡片被缓缓吸入。
还没等巴纳德计算出结果，一位‘考古学家’已经用极为肯定的语气报出了答案，“！”
几名职业经理和工厂主顿时发出了哄笑声，倒是那些非凡者，脸上都保持着严肃。
半分钟之后，机器吐出一张纸条，巴纳德拿起看了一眼，随即报出了上面的数字，“！”
“主教先生，看来你的机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！”
艾克.艾蒙斯刚刚准备安慰一下自己的好友，却发现巴纳德眼中毫无失败挫折之意，甚至散发出了更加灼热的光芒。
“卡拉定，把亚伦老师准备的纸片拿出来！”
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走了出来，众人这才发现他长的相当清秀，脸上有着同样智慧和狂热的光芒。
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卡片，面朝着众人在圣餐厅宽大的桌子上摊开。
这些卡片下方还用钢笔标记着数字，这群蒸汽之神的信徒只看了一眼，就明白这些卡片意味着什么。
“这些都是预先存储好的数据，只要先把它们录入我们的机器，就能进行重复使用，再也不需要输入，还有人愿意和我们的机器进行比试吗？”
在场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，他们中的普通人早已经在第一次计算中败下阵来。至于非凡者，虽然动用非凡能力肯定能得出正确的结果，但灵性不足以支撑他们进行多次剧烈的消耗。
此消彼长，早晚会输给这个奇怪的机械。
“女士们，先生们，这是改变时代的造物，而你们，将亲眼见证这一切！”
“赞美伟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！”
巴纳德有些癫狂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圣餐厅中，所有人奇迹般的保持了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