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兖州大乱，奴隶起义！
兖州。
赵王刘羽下令赋税改革、摊丁入亩后，兖州士族上下奔走，都想要与赵王进行“友好”洽谈，终止这个改革的推行进度，甚至可以推延这个进度。
不过说是“友好”，实际上有些威逼利诱，挟寇自重的嫌疑。
这些兖州士族看似放低身段，但话里话外表现出来的语气，那就是赵王若是执意如此，顽强到底，那么兖州上下，将以武力抗衡，斗争到底。
在赋税改革、摊丁入亩推行一个月后，刘羽完全没有缓和的姿态。反而加快了对兖州的土地丈量，对兖州士族占据的土地赋税清单进行追缴。
这种强硬的、完全没有缓和谈判的姿态，终于触怒了兖州士族，让他们完全放下侥幸，选择斗争到底。
不过大汉“罢黜百家，独尊儒术”后，以儒家主张的“以礼治国，以仁兴邦”作为思想，他们需要有名正言顺、师出有名的大义兴兵讨伐。
当初兖州牧曹操发兵徐州，为父报仇，这就是名正言顺、师出有名。
但曹操屠戮徐州，杀的人头滚滚，泗水为之不流，反而给了兖州士族反叛的大义！
当时兖州士族迎吕布入住兖州，打得正是曹操不仁不义，正值他屠戮徐州，惨无人道，天下口诛笔伐的时候。如此一来，兖州士族自然是占据大义的！
而占据大义，那么就是众望所归，天下声援的正义之师！
这一次，若是他们想要对赵王刘羽出兵，同样也需要师出有名、名正言顺的大义！
可赵王刘羽的赋税改革，摊丁入亩，乃是仁政。哪怕一直对刘羽孜孜不倦抹黑的世家豪强，都不敢拿这一点来说事，最多只能说赵王激进云云。
想要利用这一点出兵，那是绝无可能的！
如此一来，兖州士族只能将希望，放在汉帝刘协身上！
赵王刘羽势力庞大，雄兵百万，就算是汉帝，都已经无法对其进行军事钳制。不过政治方面，却依旧有着得天独厚，甚至绝无仅有的优势！
汉帝可以剥夺赵王刘羽的官职、爵位，乃至他的政治地位。这将让赵王失去合法的、正统的来源，缺少一种名份大义！
一支没有大义名份的军队，将成为天下唾弃、声讨、口诛笔伐的军队！
这或许只能影响到赵王，伤不到他羽翼。况且赵王还有舆论神器——报纸，很难通过舆论掌控，对赵王形成威胁！
不过，兖州士族却可以借此听令，利用汉帝的诏令，名正言顺、师出有名的对赵王进行武力讨伐！
如今刘羽雄兵百万、猛将如云、谋臣如雨，兵精粮足。只要不是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的势力，都知道如今的刘羽，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单打独斗解决的。
可覆巢之下无完卵，摊丁入亩下，兖州士族损失惨重，甚至不少家族，有覆灭的风险！
既然都已经快要死了，难道他们还不能挣扎一下？不能背水一战，破釜沉舟一次吗？
况且赵王得罪的不仅是兖州士族，还有天下的士族。如今不过是敢怒不敢言，或者还缺少一份点燃火焰的星火，届时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！
当天下士族联合出击后，赵王如何抵挡？甚至连他班底阵营中的世家子弟，说不定都会反叛！
而这时候，他们兖州士族充当“出头鸟”，就是“虽千万人吾往矣”，就是一种“表率”、“号召”的大义，这可是有着绝对的政治加分！
曹操当初刺杀董卓失败，逃离京师后，发矫诏讨董，这让他威望大涨，名望爆棚。曾经还有士族暗讽其阉人之后，但自此之后，一扫而空！
曹操凭借骁骑校尉官身，一跃成为讨董诸侯之列。明明以他的官职地位，是没有资格和资历的。但因为曹操发矫诏，兴义兵讨董，他是发起人，他得到了政治加分！
这让曹操获得了恐怖的名望，投效的人才也是如过江之鲫般！
如今的兖州士族，打得就是这个如意算盘！
他们想要踩着赵王刘羽，摄取天下名望！就如同曹操踩着董卓获利，他们也想要这么做！
他们虽然是“出头鸟”，会第一时间被“枪打出头鸟”，但风险是和利益并存的，他们也有可能成为“吹号人”，成为讨赵发起人！
因此，在一个多月的斡旋谈判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后，他们果断的通过自身的人脉，家族在朝堂的官员代表，盘根错节、错综复杂的世家豪强势力，上达天听！
汉帝本就对赵王不满。
赵王公然抗诏，夺下兖州，已经让君臣嫌隙！
若非汉帝对赵王军事力量没有办法，估计此时已经发兵讨伐。并且害怕夺爵会给赵王“清君侧”的大义，估计汉帝也有夺爵的想法。
如今他们兖州士族，主动充当马前卒，敢死队，对赵王出兵。汉帝必定会极力赞同。
此举可以削弱赵王的势力，还不用损伤自己的兵马。就算战败后，对汉帝的名望也没有损失，兖州士族才是威望受损最大的哪一方！
反倒是兖州士族占据优势，压制赵王刘羽，汉帝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！
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军事战略，兖州士族以前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选择。可惜赵王刘羽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下。
唯一的一线生机，还是让他们分家、分族，削弱他们世家豪强家族的力量！
这同样也是取死之道！
他们会这么愚昧无知？会这么目光短浅？会这么鼠目寸光吗？！
绝对不会！
那就反抗吧！
对赵王这位暴君的反抗！
这是兖州上下受到压迫后的斗争，他们是正义的！他们是受害者！
他们为此甚至写了一份万人血书弹劾赵王！
这万人血书，上面写满了赵王的罪证，罄竹难书，甚至还有他欺压良民的铁证！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兖州士族看来，底层的黔首百姓不是人，至少也是那些地主阶级，才勉强算是人！
这也让兖州出现了两种氛围。
底层百姓闻讯后，对赋税改革、摊丁入亩欢欣鼓舞、欢天喜地，恨不得为刘羽竖起长生牌！
高层世家豪强们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，哪怕就是寻常百姓，都能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！
情绪处于两种极端！
昭示着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！
不过就在兖州士族传递情报入京时，他们还没有等来汉帝的诏令，却率先等来了兖州大乱！
兖州世家豪强家中的私兵、部曲，率先大乱了！
他们不是对赵王的阵营出手，而是倒戈相向，杀向了自己的东家！
部曲私兵，实际上都是当初那些活不下去的贫民百姓，因为承受不住苛捐杂税，卖身豪门，以此逃避赋税兵役。但却沦为世家豪强的剥削工具。
这些人，也可以称为奴隶！
奴隶，不用交税、不用服役，因为他们是地主的私人财产。但有得必有失，这些贫民、自耕农沦为奴隶后，遇到仁善的地主，还能勉强苟活。
可若是遇到穷凶极恶、欺男霸女、一毛不拔的地主，那不过是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，结果往往是命不由己，江河日下，命如草芥，活的不如一条野狗。
这些奴隶被地主打死打残，不计其数。就算上报官府，也没有人会理会。因为这就是地主的私人财产，是没有人权的。从他们卖身豪门的那一刻，命就是地主的。
大汉虽然有法令，禁止地主也不能任意杀戮奴隶。但法律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地主豪强与贪官污吏沆瀣一气、狼狈为奸，甚至干脆就毁尸灭迹，谁会费心费力追查到底？
如今可是汉末乱世，黄巾之乱后，军阀割据、群雄逐鹿，天下已经是烽火四起，民不聊生，生灵涂炭。这种情况下，谁会在意奴隶的死活？
不过正因为如今是乱世，世家豪强将家中奴隶编为私兵、部曲，甚至还会画大饼，许诺军功赎身，让这些奴隶私兵、部曲，为其卖命。
毕竟封狼居胥的名将卫青，当初就是奴隶出身。有一位榜样在，这对于那些奴隶而言，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和吸引力，更加卖命的充当炮灰了！
原本的轨迹，应该是世家豪强争霸天下，割据地方。利用自己的部曲私兵、利用那些奴隶，去蚁附攻城，去浴血奋战，去为他们打下天下。
但如今，因为赵王刘羽的插手，因为他的赋税改革、摊丁入亩后，让这些奴隶们，看到了另一个更美好的未来，他们可以回归和平安宁的生活！
若是有的选择，谁会愿意当奴隶？自己的子子孙孙，一辈子都要给人当牛做马？一辈子抬不起头？甚至连名字，都是双名？
若是有的选择，他们宁愿勤勤恳恳，宁愿面朝黄土背朝天，用自己的双手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，为一家老小、为自己的小家，换来一个安居乐业的平静生活！
他们有的选择！
摊丁入亩，就是给了他们选择！
他们不需要担心人头税的影响，担心一家老小需要多少赋税。而田地欠收，哪怕田赋轻，他们还需要借钱缴税。
地主老财九出十三归，小斗贷出，大斗收入，毫无掩饰的吃人！他们砸锅卖铁、卖儿鬻女，最后生活越过越凄惨，越过越过不下去！
甚至兵役徭役突然下来，他们只能离家服役。
最搞笑的是，服役还需要自带干粮，没有钱粮收入，田地还要因此荒废。若是哪家劳动力稍强，官府又会立刻过来“打家劫舍”，让你去服劳役——免费劳动！
苛捐杂税、巧取豪夺、土地兼并，让他们怎么活下去？他们想要努力的创造自己的生活，他们想要堂堂正正，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一家老小，都做不到！
但现在，摊丁入亩的赋税改革，让他们看到了希望！
赵王亲自派人在兖州各郡各县，大街小巷路口，张榜告示，并且让吏员一字一句念出来，解读出来。万一有百姓听不懂，还会逐字逐句分析。
所有人都知道了！
所有人都明白了！
摊丁入亩——丁既人丁、人头税，亩即田亩，土地税。
即土地税和人头税合一，人地合一、人随地起，不再征收人头税，统一征收土地税，以土地财产的多寡而征收赋税……
这让兖州百姓震动哗然了！
这也让那些无力缴税、卖身豪门，曾经的贫民、自耕农，如今的奴隶们哗然了！
这意味……
摊丁入亩以后，无地农民不再负担人头税。
少地农民的情况，由于以前按人征人头税时，他们人数最多，又经常受到来自地主，及其他有权有势者的负担转嫁，故其负担远超过按其土地财产应当承纳的比例。
而在摊丁以后，按土地或田赋数均摊丁银，这部分农民土地较少，负担自然较以前减轻。
摊丁后的世家豪强们，他们的土地一律摊银，从而负担丁银的土地数量增加，负担也就越重。
这使得农民负担相对减轻，世家豪强的负担暴涨。
这意味着……
哪怕田地欠收，哪怕今年收成不好，他们也不用砸锅卖铁、也不用卖儿鬻女，更加不用向那些地主劣绅借高利贷了！
他们可以勉强活着，哪怕获得很勉强，但他们也觉得一家老小可以蜗居在一起，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未来，可以让家里的生活一点一点变好！
兖州百姓们，泪流满面，激动得不能自己！
然而！
对于那些卖身豪门的奴隶们，他们激动振奋惊喜过后，神色再次落寞灰败下来，只剩下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绝望！
因为他们已经卖身豪门了！
因为他们已经是奴隶了！
想要靠自己赎回自己，谈何容易？！
光是借贷就是九出十三归，就是小斗贷出，大斗收入，更逞论还是这种赎回自己的钱财！
地主伪善的表面下，那是血淋淋的吃人不吐骨头啊！
这个原因，将“赋税改革、摊丁入亩”出现的希望的曙光，又再次破灭了！
人如果没有看到希望还好，但如果看到希望，心中就会燃起一种跃跃欲试、蠢蠢欲动的奢望！
但这种奢望，又很难实现！
这一个月的时间，世家豪强代表想要与赵王和平谈判，却最终得不到他们满意的结果，以至于剑拔弩张，决定斗争到底。
而这一个月的时间，对于那些奴隶们而言，他们何尝又不是一种从希望走向绝望的无奈，也出现了一种斗争反抗的想法！
特别是看到兖州那些百姓们，欢欣鼓舞、奔走相告，一个个对未来的生活有了盼头后的兴奋，这更加刺激着这些奴隶们！
他们原本不是奴隶，是贫民百姓、是自耕农，也是大汉的一份子！
但因为苛捐杂税、因为巧取豪夺、因为土地兼并，他们砸锅卖铁、他们卖儿鬻女，最后依旧无法活下去，只能卖身豪门！
他们也想要堂堂正正，有着自己的姓氏，有着自己的血脉子嗣延续，用自己的双手活下去！
但是现实，不给他们机会！
他们的怨气，已经是突破天际。但却还缺少一份引燃炸药的火星！
然后刘羽的锦衣卫给他们点燃了！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