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茂元是谁？”江上歌问。
付勇垂下眼皮，隐忍着烧心的恨意，身侧紧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。
“小姐的未婚夫婿，太行钱庄的掌权人...”付勇显然已经有些难以克制，他深呼吸两下，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“当年，就是他串通了付昌裕害死了老爷，小姐那么爱他，他怎么能...”
付勇终于克制不住怒火，一拳砸在了堂屋的立柱上，发出了沉闷的响声，头顶有丝丝灰尘落下。
江上歌抬手在口鼻前挥了挥，陷入沉思。
所以，她娘没用那银票是怕被找到？那她用了，岂不是已经暴露了？
付勇呼出一口长气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“我最近才听说秦茂元曾在泉州府出现，小姐可有撞见什么人？”
江上歌呼吸一窒，所以她真的暴露了？
“没遇到，你还知道什么？付昌裕又是谁？”
付勇闻言也松了口气，将付家现在的情况介绍了一番。
江上歌的外公是付家嫡支，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付秀仪，他们一个被害一个下落不明后，付家便交到了旁支的大少爷付昌德的手中，也就是付文笠的父亲。
而付昌裕是付昌德的弟弟，在付秀仪离家出走之前就死了。
江上歌点点头，脑子有点乱，“那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付勇闻言一愣，好奇的看她，“你就是秀仪小姐的女儿啊。”
“不是这个，我是说我爹是谁？”
只见付勇瞪大了眼睛，“不是江愚吗？”
江上歌见他同样疑惑的神情，叹了口气。
“我知道了，你休息去吧。”
付勇离开，江上歌看着关上的房门愣神。
她绝对不是江愚的女儿！
若是，那日他就不会说出那种话来，还有她一岁时，那个出现的男人是谁？
是付家人吗？
...
一家院落前，秦茂元看着关上的大门叹了口气，取出被他小心珍藏在荷包里的纸张，上面满是被划掉的名字，现如今最后一个名字也被他划掉。
他想不明白，为什么这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，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他烦躁的将纸张揉作一团，丢给了身后的小厮，“走吧，回泉州府去。”
小厮却阻止道：“老爷，药行传来消息说，李神医的第一批药材已经送到，要您亲点才能送去边关。”
“亲点什么？他们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？”秦茂元似乎是烦躁到了极点，脾气忽的一下涌上头。
小厮畏畏缩缩的垂下头，但依旧劝阻，“药行还说，大老爷知道了这件事情。”
只见秦茂元掀开车帘的手顿了顿，便听他沉声道：“回家！”
锦州府秦家。
秦茂元紧赶慢赶的回到家，就见秦茂辉正一脸惬意的坐在主位上喝着茶，药行的老掌柜一脸无奈的呆坐在下首。
“秦茂辉，你在我家做什么？”
秦茂辉却像是听不见他直呼自己的名字，一脸笑意的站起来迎接。
“弟弟这说的什么话，你出去这么长时间，家里的生意都顾不上，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是想着帮帮忙嘛。”
“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忙，赶紧走！”秦茂元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。
一而再的驱逐，秦茂辉的脸也沉了下来，冷笑一声坐回了主座。
“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？”
秦茂元侧头瞥了他一眼不说话，走到一边坐下。
秦茂辉好似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，继续说道：“族里长老们已经知道你要私自送药的事了。”
“是你说的？”秦茂元看他，随即轻笑一声又道：“知道又怎么样？我以自己的名义送去一车伤药，这应该也轮不到族里管吧？”
“可你这是李神医的药！！”秦茂辉拍桌而起，愤恨的盯着他看，“你知不知道，曹家本就已经视我们为眼中钉了，你这不是在送把柄给他们吗？”
“哼！曹家？我秦家什么时候还怕他了？”秦茂元满眼的不屑，不等秦茂辉反驳便再次下了逐客令。
“若你是受了族里来说服我的，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！”
“顽固！当初就不该听老头子的话，把秦家交给你！”秦茂辉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，话出口才觉出说错了话。
他眼神闪了闪，抬眼看向秦茂元，果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讥讽。
“不交给我，难道交给你吗？我的好！哥！哥！”
秦茂元闭了闭眼睛，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他爹临终前要他发的毒誓，硬生生的忍下了杀人的冲动。
“福平，送客！”
秦福平弓着腰进来，还客气的道了声大老爷，却听秦茂元如寒霜般的声音传来。
“往后若我还能在府里见到这人，凡放他进来者，乱棍打死！”
秦福平身躯一震，连忙上手推搡着秦茂辉，甚至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，一路驱赶出去。
秦茂辉想说什么，却被推搡着不得不注意脚下的台阶，完全无法放出狠话。
秦茂元听着他们的脚步远去，一口气卸下，瘫软在椅子上，无力的问道：“伤药都清点检查过了吗？”
药行的老掌柜起身拱手，“点好了，只是不知为何消息会传到族里。”
秦茂元摆了摆手，“无事，你安排些可信的人送去，族里那边我会去解释。”
药行老掌柜抬了抬眼皮，瞄了一眼秦茂元，无声的叹息，“是，我知道了。”
老掌柜离开，秦茂元仰倒在椅背上，愣愣的盯着房梁发呆。
不一会儿，秦福平便进来通传，“老爷，族里传来话，让你去一趟。”
秦茂元闭了闭眼睛坐起来，“我换身衣裳就去。”
秦家祖宅，是嫡支当家人住的地方。
秦茂元看着巍峨的红漆镶金大门，眼底满是不屑。
他本该住在这里，但这里承载了他太多悲伤的回忆，现在也只有族里议事时才会过来。
刚进前院，便能隐隐约约听到年长者的叱喝从议事堂传出来。
他沉眉走了过去，守门的下人打开了屋门，他迈步走进去，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，众人灼热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缓缓移动。
却不曾想，右手方飞来一盏茶杯，“啪”的一声落在了他的脚边。
秦茂元脚步微顿，转头看过去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，似乎这茶杯并不是砸他的。
“孽障！你这是要我们整个秦家给你陪葬吗？”